欧洲的地形特征，我们谈论地理上的欧洲是指

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 2019年第26期，原标题《欧洲意识的起源》

根据英国历史学家马克·格林格拉斯的评论（《基督教欧洲的剧变（15171648）》），“欧洲”不是自然的地理事实，而是观念的产物。

文/周伟

英国历史学家马克·格林格拉斯的著作《基督教欧洲的剧变（1517~1648）》

欧洲是一个知识结构，在世界七大洲中，欧洲是最特别的。其他大陆都是相对独立的大陆，而欧洲则是欧亚大陆西北角的一个半岛。当然，还有乌拉尔山脉和高加索山脉作为地理边界，但如果这些都能形成大陆，我们就无法回避为什么同样被喜马拉雅山包围的印度次大陆不能形成的问题。兴都库什山脉和兴都库什山脉不是分成了不同的大陆吗？大陆又如何呢？因此，“欧洲”是一种观念的产物，而不是一个自然的地理事实。它源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共同自我认同：他们与亚洲和非洲的邻居不同。直到近一百年前，除美洲以外的每个大陆都缺乏这种清晰的集体意识。直到1890年梁启超在上海书店读到《瀛寰志略》时，才知道中国位于亚洲。也就是说，世世代代生活在亚洲的人，不一定知道自己的脚在亚洲，也不一定认为自己是亚洲人。原因很简单，因为“亚洲”本来就是欧洲的意思。发明概念。即使在欧洲，我们生活的大陆实际上也被定义为“欧洲”，其历史也只有400到500年。 “欧洲”一词原是古希腊神话中一位被天神宙斯绑架的腓尼基公主的名字，后来以她漂洋过海定居的土地命名，但并没有长期广泛传播。 它是。该地区现在被称为“欧洲”。罗马帝国时期，更重要的概念无疑是“罗马世界”，这是一个横跨欧、亚、非的地理范畴，对于罗马人来说，显然很像隔海相望的埃及。边境墙外的日耳曼森林和我属于同一个世界。罗马帝国灭亡后，取而代之的是边界流动的“基督教世界”，从政治上转变为宗教上，但在地理上仍然没有改变。从这个意义上说，“欧洲”意识的形成与欧洲大陆的现代化进程相吻合，欧洲人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欧洲大陆其他民族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大航海时代后得到认可。几千年的宗教归属感被动摇，伴随着理性、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的兴起，“欧洲”作为一个地理实体终于诞生了。英国历史学家马克·格林格拉斯在第5卷《企鹅欧洲史》中准确地指出了16世纪到17世纪初过渡期间“基督教世界”意识的消失和“欧洲”意识的诞生所做的。这是历史的变迁，“欧洲”的地理空间是人文主义者的智识建构和世俗的自我定位。事实上，这标志着现代人类的诞生。所有古典文明无一例外地都受到文化的束缚，文化是存在于现在或未来的、由信仰和理想统一起来的想象世界。因此，不存在表面的地理学概念，其内在本质是地理学。信仰共同体。这样的“基督教世界”必然与“欧洲”的地理范围相冲突。俄罗斯人和匈牙利人直到十世纪末才皈依基督教，基督教世界中仍然残留着异教的痕迹。简单来说，它是一种外部边界模糊、内部有孔隙的海绵状结构。我不知道它的中心在哪里，也不知道它的终点在哪里。理论上，所有文明——都声称是“普世”的，而在汉语中，“天下”包括所有已知的世界。

欧洲的边界在哪里？“欧洲”意识的出现是一系列社会变迁的产物，其根源至少可以追溯到三个重大事件：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印刷术的发明和地理的发现。追溯到发生的震惊。 15世纪中叶。东罗马帝国的衰落意味着东方教会无法再争夺基督教世界的领导地位，而西方获得了更加清晰的自我认识的同时，印刷术和地理的发现意味着人们的知识视野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从两个角度来看。美洲的发现和古典传统的复兴挑战了数千年前的宗教教义。随之出现的“欧洲”，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俗概念。它不是一个信仰团体。这也意味着，宗教改革之后，人们接受了多元化的现实，“它所指的土地不必是诚实的”，这足以让人们意识到，生活在那里的不同国家和民族将开始具有道德和文明优势。 “欧洲变成了一个地理空间。在此基础上，随着宗教不再是人们最重要的身份，“国家”和“民族”逐渐成为新的效忠对象，“基督徒”作为一个群体的重要性也随之下降。哪个社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它变成了一个人的集体。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群体“群众”出现了，受印刷术启发的现代媒体和信件形成了新的传播网络，他们的言语（“民意”）和意志（“公意”）具有神圣性。声音是最大的代表。此时，君主权力的来源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现在，“国王的权力来自上帝”的说法已经不流行了，国王必须证明他的行为符合国家的普遍意志。人们。欧洲现在正处于如此混乱的状态，毫不夸张地说，它是“灾难缠身”。到了1740 年代，人们被迫接受他们永远无法回到过去的事实。试图迫使统一教会解决其异议是一种幼稚的疾病。不管愿意与否，人们只能学会与不同的人共处。迄今为止，许多有关欧洲近代史的书籍都倾向于强调这一时期是一个“进步”的过程，但本书却将视角转向了同一过程的另一个方面，展示了基督教世界作为一个信仰共同体的崩溃以及基督教世界的崩溃。基督教世界作为一个信仰共同体，重点是随后的变化。一系列的问题。确实，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宗教的影响可能远比我们现在想象的广泛和深远。特别重要的是，“基督教世界”受到信仰的限制，但这个新的地理欧洲的边界在哪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个问题并不是真正的地理问题，而是一系列的价值判断。 18世纪的启蒙哲学家为这个新共同体赋予了一个合理化的价值体系：“文明”的概念。这里的“欧洲”不仅指的是一个地理空间，还指的是一套特定的价值观，而当时的土耳其虽然其首都和领土中心位于东欧，但它在历史上却被排除在“欧洲”之外。历史上，俄罗斯长期被西欧人视为“亚洲”的一部分。目前将欧洲东部边界画在乌拉尔山脉的做法实际上是由18世纪俄罗斯地理学家瓦西里·塔蒂什切夫在1830年代提出的。决定了。当时的俄罗斯精英热衷于融入欧洲，这使得他们能够强调俄罗斯历史核心的欧洲性，而所谓的“亚洲”通常被理解为“缺乏欧洲性”。从此，欧洲成为文明国家俱乐部，只有符合欧洲标准的国家才算在内，以至于有一个冷战笑话说：“从维也纳向东的高速公路上出现了亚洲。”我做到了。

正因为如此，尽管一百年来经历了种种挫折，现代土耳其始终认为自己是欧洲的一部分，考虑加入这个俱乐部，追求欧洲统一，甚至鼓励岛上的英国人成为欧洲的一部分。我是否被视为一个人。相比之下，历史学家阿梅里科·卡斯特罗(Amrico Castro) 于1954 年在《西班牙的历史结构》 中指出，“西班牙无论如何都不是欧洲的一部分”，他的论点是基于“考察其他欧洲文化。当时，西班牙历史完全是非常规的。”当然，不言而喻，在许多英国人的心目中，他们的国家并不是“欧洲”的一部分。否则，“脱欧”等运动就不会存在。事实上，在所有大陆中，只有欧洲人如此激烈地争论“欧洲”的边界应该在哪里以及“欧洲”的实际含义。十多年前的伊拉克战争期间，时任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批评法国、德国等反对战争的国家代表“旧欧洲”，同时批评波兰等站在美国一边的国家是“老欧洲”。 “他称赞道。 “新欧洲”。 ”，引起了持久的震动。作为报复，哈贝马斯和德里达等著名知识分子提出了“欧洲核心”的概念，捍卫世俗主义、启蒙运动和社会民主传统作为欧洲的核心。然而，如果说美洲、土耳其和俄罗斯扮演了反射和凝聚欧洲自我认同的镜子的角色，那么现在就轮到美国扮演这个角色了。这也说明，这个现代的“欧洲”虽然已经褪去了“基督教”的宗教外衣，但它的地理范围仍然是基于价值观和历史的，因此仍然完全不是基于地理的。因为它是根据经验绘制的，所以它的界限从来都不稳定。 “文明”作为标准也是排他性的，必须满足严格的条件。再者，在“基督教世界”的理念下，所有边界都是开放的，自由的人可以自由出行，不受国籍限制，但“领地”不一定对所有人开放，但每个领地都是相对封闭的。今天的欧盟延续了基督教世界的遗产，内部边界开放，但外部边界受到更加严格的控制。这是欧洲迄今为止无法解决的矛盾。它代表了一种普遍渴望的理想，但同时它也必然是排他性的。